枯牌血煉篇的殘酷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入林濤的靈魂,將他瞬間凍結在絕望的深淵邊緣。噬親血,鑄器魄!父親臨終的微笑,母親此刻微弱的呼吸,竟都成了這邪器成長的養料!巨大的悲慟和憤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撕碎。
然而,那聲撕裂黑暗、帶著腥臭惡風的尖銳嘶鳴,如同催命的喪鐘,將他從崩潰的邊緣猛地拽回!
生死一線!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
“吼——!”
林濤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咆哮,眼中血光爆射!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猛地向後仰倒,同時右手中緊握的豁口柴刀,帶著被枯牌血光激發、前所未有的濃鬱暗紅煞氣,由下至上,朝著撲來的灰影狠狠撩去!
刀鋒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血芒暴漲!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聲!
溫熱的、帶著濃烈腥臊味的液體劈頭蓋臉地濺了林濤一身!撲來的灰影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慘嚎,“啪嗒”一聲重重摔在岩穴邊緣,瘋狂地抽搐翻滾!
借著枯牌尚未完全消散的血色幽光,林濤看清了襲擊者的真容——一隻體型堪比土狗、渾身覆蓋著濕滑油膩灰色短毛的妖化山鼠!它尖嘴獠牙,一雙猩紅的小眼睛裡充滿了原始的凶戾和貪婪。此刻,它的胸腹被豁口柴刀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暗紅色的內臟混合著汙血正汩汩湧出,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這畜生顯然是被王氏傷口的血腥氣和林濤自身濃烈的煞氣吸引而來!
妖鼠生命力極其頑強,受了如此重傷,竟仍未死去,反而被劇痛徹底激發了凶性!它猛地抬起頭,猩紅的鼠眼死死鎖定林濤,沾滿汙血的獠牙閃爍著寒光,後肢蹬地,竟再次掙紮著要撲上來!
林濤此刻心神劇震,又被妖鼠腥血淋頭,胃裡翻江倒海。他強忍著嘔吐的衝動,眼中凶光更盛!這畜生必須死!否則血腥味會引來更多更可怕的東西!
“死!”
他低吼一聲,不退反進!趁著妖鼠重傷掙紮、動作遲滯的刹那,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猛地彈起!豁口柴刀再次揚起,這一次,刀鋒上凝聚的不僅是自身的殺意和煞氣,更帶上了一絲枯牌血煉篇符文帶來的、冰冷而原始的蠻荒氣息!刀身暗紅血芒吞吐,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
“噗!”
刀鋒精準無比地從妖鼠大張的尖嘴貫入,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直貫後腦!
妖鼠的慘嚎戛然而止,身體劇烈地抽搐幾下,便徹底癱軟不動,隻有暗紅的汙血混合著腦漿,順著豁口柴刀的刃口緩緩淌下。
林濤劇烈喘息著,猛地拔出柴刀。刀身之上,那暗紅的煞氣仿佛飽飲了妖鼠的汙血和臨死前的怨念,顏色變得更加深邃,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邪異。豁口邊緣,甚至凝結了一層薄薄的黑紅色血痂。
他顧不上擦拭臉上的汙血,也顧不上柴刀的變化,第一時間撲到母親身邊。
王氏依舊昏迷,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林濤顫抖著手試探,心猛地一沉。剛才的劇鬥和血腥刺激,似乎加速了母親生機的流逝!他立刻再次抓起沉木牌按在母親心口,同時另一隻手緊握那枚冰冷蠕動的鏡胚,試圖引動其中那微弱的血脈金紋暖流。
然而,鏡胚在吸收了妖鼠的汙血氣息後,似乎變得更加邪異躁動!那些蠕動的灰黑色“血管”汙斑顏色更深,滲出的暗紅血絲也更多,散發出的陰寒煞氣更加濃烈!鏡胚深處那點屬於父親的血脈金紋,在汙濁的浪潮中艱難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傳遞出的暖流也斷斷續續,幾乎被煞氣徹底壓製!
沉木牌的暖流在對抗修士掌力、壓製鏡胚煞氣、還要修複林濤自身傷勢的多重消耗下,更是顯得杯水車薪!
母親的生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必須儘快找到灰斑岩!《粗鐵鍛法》殘篇中提到過,灰斑岩性屬陰金,質地堅脆,蘊含微弱的金石銳氣,是中和駁雜煞氣、穩固器胚靈性的輔助靈材之一!隻有用它輔助煉化,或許才能壓製鏡胚反噬,爭取一線生機!
林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枯牌上關於血煉篇的恐怖真相暫時壓下。現在,救娘是唯一的目標!他飛快地回憶著附近的地形。黑水集!黑水河上遊的支流附近,有一片廢棄的露天礦坑,早年以出產劣質的灰斑岩礦渣聞名!那是他唯一知道的、有可能找到灰斑岩的地方!
他不再猶豫,用破布胡亂擦去臉上和柴刀上的汙血,再次將母親小心地綁縛在背上。母親的體溫更低了,如同冰塊貼著他的脊背。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妖鼠的屍體和那塊幽光徹底斂去、恢複死寂冰冷的沉木枯牌,將其連同邪異的鏡胚一起塞入懷中,緊貼心口。
然後,他握緊煞氣更盛的豁口柴刀,如同負傷的孤狼,一頭紮進了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山林,朝著黑水集的方向亡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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