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海:“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劉徹點頭:“朕,想要再打一次匈奴。”
打匈奴這種事情得趁著春天乾。
經曆了一個寒冬,草原上凍死一大堆,餓死一大堆,雪災又會成部落的殺死很多人。
到了開春,馬肥膘耗儘,根本沒法跑。
而大漢的馬呢?一個冬天糧草充足,甚至還有不少馬兒吃的是人吃的糧食,養的一身肥膘。
而熟悉運動學的都知道,肥膘就是生物奔跑時的燃料箱。
當然了,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原理,但知道結果啊。
所以,打匈奴就要趁春天打。
就跟匈奴南下搶劫要趁著秋收是一個道理。
剛過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大家一心隻想搞糧食,打劫的來了,隻要不太嚴重,都提不起興趣去抵抗。
春天打匈奴也是這個意思。
霍海:“陛下搞到錢可以乾很多事兒,打匈奴的事兒最好從長計議,原因嘛……等開河道那天,陛下就知道了。”
劉徹:“那就等到開河道那天再辦,朕把股份拿出去一點售賣了,看看局勢如何再說……這個事情先不說。”
“說說錦衣衛的事兒。”
王賀是繡衣使者,霍海跟他的一切許諾,他既聽在了耳朵裡心裡,也報告給了劉徹。
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劉徹:“你想要建立錦衣衛,就是要把情報從地方和學院剝奪上來?換句話說,你不信任張騫和東方朔?”
目前對外情報主要是兩個路子,一個是使臣在經營,一個是新建立的孔子學院在經營。
使臣經營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張騫。
十年前在西域的那一次行動,讓他有了為官的政治資本。
隻要是他提出的對外計劃,劉徹就沒有不同意的。
但前提是得做出成績來。
對天竺這一次,就沒有任何成績。
張騫成為蜀郡太守兩年時間,分彆受阻於羌胡和昆明國。
但霍海提出的新計劃,讓張騫又有了執行的空間。
如今張騫已經執行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是有捷報傳回來的。
當然了,長安城的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情報都到了劉徹手中。
霍海擺頭:“我不是不信任張騫和東方朔,就算是我自己去執行,也一樣。”
“因為對外的很多動作,是不光明的不光彩的,很多注定了沒法在太陽下執行。”
“既然如此,那就和繡衣使者在暗中的活兒很類似,自然應該成立一個一樣的機構對外。”
不過對外和對內是完全不同的。
對內的,是主要要看政治。
對外的,主要要看整體利益。
霍海:“陛下,有些臟活兒,某些使者不見得能乾得出來,那麼,明麵上和暗中的事情,最好還是分開得比較好。”
劉徹點了點頭也擺了擺頭。
外交如打仗。
外麵的事情傳回長安,需要多久?等自己做出決策再送過去,又要多久?
這一來一回,有點耽誤事了。
就算麵對各國的使者,對錦衣衛有轄製權利,也會因為體係的不同,導致有信息差。
但霍海很確定:“陛下,未雨綢繆,等開河道那天,一切就都明白了。”
劉徹蘭花指撚了撚胡須:“你還要賣個關子?”
劉徹還不知道火藥麼。
隻是劉徹此時還根本不知道火藥真正的威力。
他不知道自己哪怕已經極儘所能的想象火藥的威力,還是遠遠低估了。
劉徹還以為加大藥量後的鞭炮,一顆能頂一個工人掄一錘。
等劉徹走了之後,項緒帶著孔延年過來了。
孔延年是孔夫子的第十二代後裔。
也就是孔夫子的第十一世孫。
比孔安國晚一代。
但,孔延年,年齡和孔安國差不多,甚至孔延年比孔安國還大一歲。
他爹叫做孔武,也就是上一代孔家嫡子。
孔武雖然本事大,但是命是真不長,在景帝時候就已經死了。
孔延年就接手了孔家。
為什麼孔安國當初會搞出‘魯王拆遷孔府老宅挖出尚書竹簡’的爛活兒?
還不就是因為他哥孔武死太早了,大侄兒孔延年又對他沒什麼感情,所以他才自己給自己謀出路?
還真就是生物會自己尋找出路。
但現在,輪到孔延年找出路了。
孔安國的事兒,彆人不知道,孔延年能不知道?
目前太學還沒開設幾年,曾經在太學當過講經博士的人分彆有,孔延年,孔安國,夏侯始昌,呂步舒,司馬相如。
其中,司馬相如是年齡最大的,是最後來的,並不是五經博士,而是新博士,不論。
剩下四個人,呂步舒跟孔安國走得近。
夏侯始昌完全站在孔延年身後。
簡單來說就是夏侯始昌是孔延年抬到這個位置的。
之前石慶在萬年縣的大集會,還有在太學裡麵發生的各種事情,夏侯始昌依舊會給孔延年報告。
所以,呂步舒私自脅迫太學學生章添家人被少尉大人抓的事情,以及在那之前呂步舒多次拜訪孔安國的事情,孔延年都一清二楚。
自己這個二叔,孔延年還不知道?
孔安國一翹屁股,孔延年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孔延年上來,就對霍海拱手行大禮:“霍大人!”
霍海:“嗯?使不得。”
你官比我大啊。
孔延年直接一輯到地:“霍大人,我二叔這個人心術不正,霍大人,要是有必要的話,我可以主動讓孔家人去執行家法。”
此話一出,霍海重新打量孔延年。
孔延年這個人並不出名,曆史上也不太出名,霍海還真不認識他。
霍海要是前世稍微看過曆史,就該知道,這位官拜大將軍!
而且,他還是劉據一黨唯一一個脫身成功的,甚至曆史上都沒人研究過他是怎麼脫身的是怎麼置身事外的。
這人可以說是早生了二十年的霍光。
要是他晚生個十五年,輪到他成了顧命大臣,最後霍光不見得能像鬥敗其他幾個人一樣鬥敗他。
霍海看孔延年已經知道自己找他乾嘛了有點驚訝。
孔延年看霍海不信,回頭招了一下手。
一個孔武有力的人走了出來。
這個人霍海還真認識!
這個人姓孔,在長安非常出名,隻是霍海沒想過他居然是孔府的人。
這人叫做孔車。
當初主父偃犯事兒,其實劉徹不想殺主父偃。
但因為公孫弘的勸解,最後劉徹拿主父偃全家平了事兒。
那可能是劉徹最後一次展現自己比較人性的一麵,對功臣想要儘力挽留。
但還是失敗了。
那之後,劉徹就再也不對外人展現這種東西了,最多就是對衛青霍去病這樣的有寬容了。
主父偃滅族這個事情中,最出名的人物就是孔車。
孔車不是俠客,但勝似俠客。
當初主父偃死了,他可是得罪了所有公卿王侯的,誰都不敢給他收屍。
但是孔車懷抱一把劍,手提一壺酒,就給主父偃收屍了。
那天長安大雨傾盆,硬是沒人敢找他麻煩。
哪怕主父偃逼死過王族,推行推恩令得罪了那麼多宗親,這些位高權重,養著一大堆門客的人,都沒人敢找他麻煩。
當然了,也許有人暗中派遣門客甚至刺客找過孔車的麻煩。
但很明顯,孔車完整無缺的站在這裡。
霍海:“我記得你是沛縣人。”
在茂陵四義士之前,長安最出名的門客刺客俠客一類的人,除了被殺的郭大俠,就屬孔車了,霍海當然知道他。
孔車拱手:“霍大人,孔車也是孔家人,隻是出生在沛縣而已。”
孔延年:“霍大人,隻要你一句話,孔車就提著三尺之劍,去提孔安國的人頭來見。”
“我知道這件事情大家都很難做,如果是這樣,那就孔家吃些虧吧。”
好家夥,這是孔家吃些虧嗎?
這分明是既搞定了內部不安定因素,又從外部得到了巨大的人情和政治資源。
霍海擺頭:“我沒想過要孔安國的命,但他們搞陰謀詭計這一套,最好是由法律來判。”
孔延年急忙:“不可!”
“現如今這個時間比較特殊,霍大人!”
霍海知道孔延年的意思。
孔家人當初為什麼要來長安?
還不是董仲舒提出了素王理論,認為孔夫子就是無冕之王,是沒有封聖人的聖人。
自古有聖君堯舜禹,如今的君繼承了那個君字,而孔夫子繼承了聖道。
這一套東西出來後,孔家人立刻抓住機會或者說直接梭哈,舉家來到長安。
搏了。
如今這些年形勢大好,孔夫子的名聲逐漸爬升,已經壓過諸子百家其他人了,假以時日,就真的成聖人了,到時候追封為王也不過是必然而已。
這個時候,如果孔家內部有人出現了道德問題,那就不好辦了。
霍海看向孔延年:“這件事情本來就準備拖一拖,之後再解決。”
“至於到時候除了明麵上的案子之外,其他人怎麼處理,還是陛下的事兒。”
“如果陛下要查,那就沒人擋得住。”
孔延年鬆了一口氣。
以他對劉徹的了解,劉徹根本不在乎這些破事兒,怎麼會關注什麼案子後麵的人公不公開這種事情?
反而是最近孔家要拿出一些行動來,證明自己是支持新勢力的,否則以後就難了。
其實這個事情孔延年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霍海的行為代表了軍方的利益,或者說代表的是軍人群體的利益。
而軍方三大將軍,衛青、霍去病、公孫賀,那明明就都是衛家外戚。
而劉據又是劉徹獨子。
也就是說隻要霍家投入進來後,事情根本不會有變局,肯定會長期持續。
現在衛霍打匈奴跟打狗一樣,如此下去再打個幾年,到時候全長安有錢有權的全都是新貴族,怎麼可能輸?
此時不搖旗呐喊,更待何時?!
霍海:“我其實不需要你做什麼,我隻是想找你做個生意。”
孔延年:“寫書?”
霍海擺頭,寫什麼書:“修橋鋪路。”
孔延年疑惑,這個我也不會啊?
霍海:“不久之後文武百官,還有長安百姓都會去觀禮渭河開新河道,到時候你隻需要振臂一呼,也就成了。”
孔延年拱手:“孔家能拿出來六百萬大錢,不求回報。”
霍海:“還是求點回報吧,回報越多,跟著我們一起走的人,才越多。”
之所以拉孔延年入夥,就是主動幫孔家彆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到時候噶了孔安國,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避免儒家全部站到對立麵去。
這樣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