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是間諜,細作,是探子,應該秘密的,而且不應該由任何人推薦,應該隻對皇帝負責的。
但是霍海當時的一句話改變了劉徹的看法。
霍海說,現在大漢善於外交,但其他各國蠻夷而已,不懂外交。
所以如果外交的大使隻顧外交,卻不懂間諜的活兒,是做不好的。
王賀這個錦衣衛機構,在現階段算外交機構,等以後各國都知道外交的規矩後,再讓外交間諜轉入地下。
這樣做隻有一個目的。
就是以身作則,要求彆國也得這麼乾。
大漢什麼體量?如果明麵上一套外交大使,暗地裡安排間諜,也是正常的。
那些小國,哪兒有那麼多人才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明裡一套係統暗裡一套係統?他們工資都發不起。
這樣小國酒玩兒不轉這一套,那外交主動權就一直掌握在大漢手中。
到時候如果小國讓大使玩兒間諜那一套,那就抓起來判刑,這就繞過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鐵律。
可以隨意拿捏對方的大使後,他們作用就無線降低了。
而己方的規矩還是規矩,小國必須要遵守‘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大漢的大使到時候不做間諜活兒,對方就拿不到把柄。
但在執行之初,實際上王賀是大使的職責。
推薦間諜頭子很離譜,但推薦大使,那就很正常了。
所以劉徹就任用了王賀,建立了錦衣衛製度。
結果,王賀乾的非常好。
到目前為止,王賀是忙的腳不沾地,現在人都已經不在長安了,已經全麵轉向了從西南到東南的漫長邊境線。
到處都是他的人,他的活兒。
劉徹現在看的南越國的情報,比南越王趙嬰齊知道的都多。
想到這裡,劉徹:“你覺得江齊這人如何?”
霍海:“江齊這人是個小人,但卻是個有能力的人。”
“隻能讓他乾具體的小事兒,不能讓他掌權,否則是禍患。”
劉徹:“哦?依據是什麼?”
霍海:“陛下,臣注意到,江齊其實早就知道劉丹和他姐姐通奸的事情了,但卻一直沒有報告給趙王,也沒有跟陛下舉報。”
“這件事情起碼已經有五六年了,趙國前太子劉丹成年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他姐姐出嫁有多久了?臣覺得起碼三四年吧?甚至五六年八九年。也就是說,這個事情起碼發生在五六年前。五六年都相安無事,如今卻舉報,是什麼道理?”
“說明,他根本就不是想他自己說的那樣根據律法辦事。”
劉徹自從上位以來,就嚴抓法律,民間還好,但凡貴族、宗親犯法,一律重判。
這是一個普通人犯法罰酒三杯,皇親國戚犯法直接殺頭的時代。
所以,劉徹對於這方麵的敏感度實際上不高。
因為嚴抓了二十年後,幾乎所有劉徹能接觸到的人,都謹小慎微的以法律作為界限,恪守規矩。
所以,江齊的言辭,在劉徹看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劉徹下意思就覺得,江齊能舉報自己妹妹的丈夫,自己的靠山,的確是守法好公民。
霍海:“如果他真的不畏強權,不貪富貴,大義滅親,那就應該五六年前舉報。”
“但江齊卻現在才舉報,是何道理?”
“臣鬥膽猜一猜,江齊最近一年和劉丹鬨翻了。他不能依靠劉丹得到好處了,還反而被劉丹不喜歡了,所以江齊要反製。”
劉徹一下沒轉過彎來:“為何這叫做反製?這為什麼不是過了五年後良心發現?”
霍海:“陛下,我再梳理一遍,說清楚一點。”
“前麵五六年,江齊跟著劉丹吃香的喝辣的,過著貴族的日子,過著優沃的日子,那時候他就知道劉丹乾的違法的事兒,但是那時候他貪戀金銀財富和權力,沒有舉報。”
“五六年過後,劉丹表現出了一丁點不喜歡他的樣子,他立刻就把劉丹咬死了。現在劉丹可已經不是趙國太子了。”
“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啊。”
“如果說他一開始就舉報了,那才是守法,他現在才舉報,那就是利用法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他出手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劉丹不再喜歡他,劉丹給了他五六年優沃的生活,僅僅是不喜歡他,他就把自己的主人咬死了。”
“這種人如果養著做看門狗,臣,是睡不著覺的。”
劉徹思索了一下,瞬間醒悟了過來。
的確,這個江齊,壓根不是守法好公民,而是利用法律幫他殺人而已。而他動殺機的理由僅僅是劉丹不喜歡他?
劉徹:“有一點,你的推測很有道理,但有一點不一定,也許劉丹不隻是不喜歡他了,而是在對付他了,想要致他於死地,那就不同了。”
霍海拱手:“陛下也看到了,繡衣使者的調查報告顯示,劉丹可不是什麼好人,劉丹花錢養了一批打手,甚至殺手,他有沒有暗中指使殺手殺過人,還是隻是養來嚇唬百姓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劉丹這樣一個有權有勢有錢有打手的人,如果要對付江齊,江齊早就死了,也輪不到他反製了。”
“就是因為這個,臣才推測劉丹隻是對江齊不喜,所以江齊立刻反咬。”
事實上,霍海推測的主要原因,是江齊後來咬太子劉據,這樣一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他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說是瘋狂。
這種瘋狂的行為,在整個曆史上都很罕見。
這樣一個人可以說是個瘋子。
可以說,隨便查,隻可能比這個更離譜,不可能比這個程度輕。
人是會變得,但是人的壞的秉性是不會變好的。
劉徹:“所以他想要利用朕對付掉劉丹,他成功了。”
霍海:“不,陛下,這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陛下您隻是在嚴格執行法律,執行自己的政策。而劉丹隻是搭上了順風車而已。”
“在他能掌權之前,他沒能力做壞事,最多是利用一下規則,幫他自己做事罷了。”
“所以我才說他可以去做一些事情,但是不能讓他掌權。”
劉徹點頭:“很有道理,朕會查他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能讓他做繡衣使者。”
長安城裡,除了皇權相權軍權等幾個大權力之外,還有誰的權力能超得過繡衣使者?這樣的人肯定是不能當繡衣使者的。
霍海:“陛下還記得之前說的那個東海島計劃麼?這個江齊會醫術,又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不如……”
劉徹之前當然是的到了彭衣的報告,得知了霍海說的東海之上有個島,島上有人進犯華夏,殺人三千五百萬的事情。
這個數字太高了,幾乎讓華夏一個時代滅國了,但劉徹知道的曆史上沒有這樣的記載,於是劉徹就把霍海喊來問了。
霍海隻說是書上看來的,絕對沒假,甚至書上還有地圖,不可能是作假的。但書用的是老式竹簡寫的,已經損毀了。
霍家多的是字體消散的古竹簡,民間也多的是劉徹沒看過的古籍,這事兒不稀奇。
劉徹知道有地圖後就明白這事兒怎麼判斷真偽了。
隻要千乘的船造好,按照地圖找過去,要是真有那麼大個島,那就不會有假。
因為霍海‘按照書中’畫出來的島嶼十分之大,堪比大漢兩個州的麵積,而大漢根本不知道海外有這麼大的島嶼。
如果到時候真有這麼大的島嶼,那那本古籍記載的一定就是真的。
不過話說回來,劉徹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劉徹不是心軟的人,大漢的百姓,劉徹已經儘量要求自己愛惜了,大漢之外的?劉徹隻是不想背黑鍋而已。
舊事重提,劉徹明白了。
這個江齊會醫術,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為了立功不折手段。
那既然如癡,就派他過去搞研究。
讓他覺得立功後回來就能升官,他就會越發的把事情辦得好。
隻要一直不給他升官,他就會一直乾活兒。
要是他是個長壽的主兒,那等他年紀一大把了再讓他回大漢好了。
那監獄裡的死刑犯尚且二十五年就能回來,江充去島上乾活兒,幾十年後讓他回來也沒什麼。
到時候他就算再怎麼不折手段,一把年紀了,也就沒有什麼威脅性了。
劉徹立刻就找人去查。
一開始沒有思路,是查不到東西的,但是現在指定要查之後,很容易就查出來了。
和霍海預料的一樣,江齊是跟著劉丹過了幾年好日子的。
而和霍海預料的不一樣的是,劉丹根本沒有討厭江齊的行為。
隻是,劉丹每次宴會,都分給江齊最高的禮遇的禮物。
而最近有一次,劉丹扣了江齊的一部分獎勵,作為江齊的妹妹之前惹劉丹不高興的懲罰。
就這樣,江齊就毫不猶豫向劉彭祖舉報了劉丹,不成功後立刻通過繡衣使者跟劉徹舉報了劉丹。
看完調查報告,劉徹有點汗流浹背。
就這麼一個玩意兒,差點讓他成了繡衣使者,如果真成了,那他再積累幾年,入朝為官,那可就是個大問題了。
劉徹立刻下旨,讓江齊跟著最新的航海項目一起去千乘。
此時兒寬項目組已經在千乘去了,那邊提前就修好了魯國齊國過去的路,建立了鋼廠。
等兒寬過去,就開始造六十米蒸汽明輪船,同時研究百米螺旋槳鐵甲艦了。
彭衣這邊也是選擇了一些願意長期離開長安區最求醫學誌向的人,一起出發去千乘。
同時帶上了江齊。
路上,彭衣拿出了密旨,告訴江齊自己這些人要去辦的是什麼事兒。
聽完之後,江齊都傻了。
去東海上的大島上,研究醫學?對象是島人?
彭衣拿出密旨告訴江齊,這次每個研究成果都算功勞,堪比軍功,可封侯!
江齊頓時就興奮了。
江齊等了好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彭衣告訴江齊,這一次要去很久很久,待的越久,封侯可能性越大。
隻要積累夠了功勞到了封侯的一天,就能回來了。
江齊直接表示,不封侯不回來了!
去了島上,除了研究院的彭衣,還有其他研究員之外,就是江齊說了算了,對島人,可以生殺予取予奪,而且未來還能封侯。
這就是江齊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江齊立刻表示,自己一定要封侯!
為了表示誌願,江齊給自己改了個名字。
之前來到長安,江齊想要給自己改名為江充的。
現在江齊要給自己改名為江戶。
男兒當為萬戶侯。
彭衣疑惑:“為什麼是萬戶侯?封侯可不一定封萬戶侯,普通侯那也很難得了,再說了,你怎麼不叫江萬?為什麼叫江戶?”
江戶能告訴彭衣真話嗎?
他告訴彭衣,你都是杏亭侯,我怎麼可能比你低一頭?
江戶隻是這個研究隊伍中身份最低的人,他怎麼可能跟領頭羊彭衣說實話?
江戶笑著:“反正都立誌願了,那就立個大誌願啊。至於萬,不好,萬一我……咱的功績更高呢?也許到時候杏亭侯您能封兩萬戶侯甚至三萬戶侯呢?甚至更高,咱到時候萬一也不止萬戶呢?所以就叫江戶了,不要叫江萬了。”
其實彭衣早就被霍海拉去密談去了,現在更相信霍海的話了,果然這個江齊,不,這個江戶就是這樣的人。
霍海告誡過彭衣,此去東海上的島嶼,一不能讓江戶回來,二不能讓江戶升官,實在是壓不住了可以升一點,但一定要慢慢的來,讓他沒法高升,而且要讓其他人都壓著他,讓他四麵為敵,但不要斷絕他封侯的希望,該多少功勞就記錄多少功勞。
隻有這樣,江戶才能發揮他的‘實力’。
曆史上巫蠱之禍,死了數萬到數十萬人!具體多少沒有定論,但大量貴族以族譜為單位殺頭。大量普通人被殃及其中,一滅就是三族,殺的大街上無人。
這樣一個人,霍海都能物儘其用人儘其才,霍海自己都佩服自己。
不過,霍海也跟派過去的壓陣的武將田覺交代過。
無論什麼情況,絕不能讓江戶踏上回程。
田覺跟著霍海在長安少尉府衙乾了這麼久,又在軍中這麼些年,又不是傻子,當然懂什麼意思。
隻是,如果沒有那一天,就不必出手。
如果有那麼一天來了,田覺願意為霍海背這個鍋。
因為田覺知道,如果有必要需要自己出手的話,那換回給自己家人孩子的,就是數不清的富貴。
公子身邊那些人,現如今各個都是在長安要風得風的人,誰又不想給霍海辦事兒呢?
再說了,都不一定有鍋,霍公子,哪有那麼容易需要彆人背鍋?
……
十月初,滿大街的人都換上了厚衣服,全是棉袍,甚至還有不少車夫穿的是防水的帆布衣麵料的棉衣。
此時,一隊人踏上長安的大街,感歎:“好暖和!!!!”
旁邊的人都回頭看他們。
這不有病嗎,暖和?傻了?現在凍成狗了,氣溫驟降到十度以下了,還暖和?這群瘋子居然穿的是單衣?買不起衣服?嗯?他們車上明明有這麼多厚衣服啊!
此時,長街之上,霍海縱馬而來。
霍海出門從來都是坐車,除非是陪公主一起騎馬。
但是這一次得騎馬。
因為霍海心切啊!
看著遠處的人,霍海不確定,但又感覺的確眼熟:“葛三!!!”
葛三淚崩了:“統領!”
“我回來了,我從北極回來了!”
北極?霍海震驚。
真到了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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