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城中那巨大的方正的石頭山,引起了衛伉的注意。
“那是什麼,那座石頭山怎麼那麼大?”
很快,俘虜被帶了過來。
已經在祭品禮器壺裡尿過的活祭之城戰士:“那是邪惡的偽神的祭台,是他們奴役真神的子民的證據!”
“一代一代被奴役的真神子民,都會修建這個祭台,每一次往外部多蓋一層石頭,才有了如今這麼大。”
霍海要是在的話,就會知道,城中看得見的是月亮金字塔,隻可惜這個世界不會有太陽金字塔了。
如果有,肯定是修起來祭祀孔子的。
這月亮金字塔實際上是每一代大祭司,都會發動奴隸往上麵蓋一層,蓋起來的石台。
現在已經加蓋好幾次了,本來未來還會加蓋更多次的。
聽說這麼個玩意兒,是分很多次蓋起來的,衛伉對這兒的總人口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這種需要血腥手段維係的高壓宗教中,最重要的祭台,修這麼久才這麼點大,那應該是沒多少人口,最多不超過五百萬。
一個個被俘虜的人,都群情激奮:“大漢天使,一定要摧毀偽神啊!”
衛伉:“你們放心,真正的神靈,也就是仙人,會撫慰你們受傷的心靈、肉體和家人的。”
“以後這兒絕不是活祭之城。”
“就叫……仙人掌城好了。”
王申生回過頭來戰術後仰。
這麼隨意嗎?
什麼仙人撫慰的城市,仙人掌難道不是那種帶刺兒的植物嗎?
那不霍大人給取的名字嗎?
衛伉又不是國際學院的也不是漢使培訓學院的,更沒去過落魄貴族外派培訓中心。
他對對外那一套外宣穀梁學和神話雜糅的體係一點都不了解。
所以對衛伉來說,真神,不就是西遊記裡寫的仙人?
所以衛伉才這麼一說。
翻譯給翻譯了一下,投降的人們感動得痛哭涕零:“被真神——仙人撫慰的城市……”
他們無論是被迫還是主動的,在吃了幾頓飽飯後,對於真神的狂熱,已經難以言明了。
這個時候,就算讓其中最狂熱的人,自己獻上自己,他們都不見得會拒絕。
而衛伉,並不需要他們打仗,隻需要他們宣傳。
城門樓子外,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喊著偽神出來受死的話。
城裡人神情肅穆。
怎麼這些同伴,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變成叛逆了?
為什麼?
隨後,這些人在城外吃飯吃肉,似乎給了一些答案。
這些人還宣稱,真神是不會需要人祭的,因為真神是愛民如子的,殺死子民的,都是偽神。
有說什麼,世界上隻有一個真正的奴隸主,那就是上天的兒子,大漢的皇帝。
就算是真正的太陽神,也隻是天空的神殿中一個普通的神靈,而上天的兒子是凡間代表一切神靈的主人,是天地之主,是人皇。
還有喊什麼,邪惡的羽蛇是可惡的妖怪,偷了應龍一片龍鱗化形類似應龍,從天上下屆禍害生靈的,天帝已經下令要斬羽蛇的頭顱,挖它的心肝下酒。
讓城中的人不要自誤,趕緊放棄抵抗。
然後,還有人帶著花紋族出來,現身說法,說整個廣袤的大地,從仙人掌城往北上萬千裡,往南上萬千裡的新大陸上,都信仰太陽神,和真正的羽蛇應龍。
還說就算是距離這裡海外數萬公裡的埃及,也都是信仰真正的太陽神的。
這麼廣大的區域,沒有一個太陽神是要挖子民的心臟的,這麼邪惡的事情隻有偽神才會做。
有人現身說法,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活祭之城的人本來就在和北方的花紋族打仗,祭祀以前罵花紋族不信仰神靈,所有戰士都是相信的。
但是現在看到花紋族也是信仰太陽神的,他們有些動搖了。
城門外的人不停地喊著,各種各樣叛逆的話,而城中還是有一些人信了的。
“你們真相信他們的鬼話?”
“鬼話?為什麼去的人,沒有一個願意逃回來?都投向了他們所說的真神,仙人,和應龍?”
“他們也許不是不願意回來,而是回不來……”
“那就更有問題了,你沒去過叢林嗎,沒去過山麓嗎?沒去過山穀嗎?在那個地方,除了神靈,有誰能攔住我們回城???”
邏輯形成閉環了。
不願意逃回來,說明有問題。願意逃但逃不回來,更說明有問題。
戰鬥力的底下,是摧毀一切的根源,成套的理論輸出,綁定戰鬥力,成為了剖開一切的刀子。
活祭之城的戰士們,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信仰真的有問題,是邪神。
真正的太陽神,真正的應龍,才是太陽的擁有者,才是操控雷電的存在。而自己崇拜的太陽神和羽蛇,都是假的。
這些‘危險’的思想,在城牆上流傳開時,城中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還是有人告密了。
祭司殺了一批人,祭祀給神靈。
然後換了一批戰士上來。
新上來的人,看到同伴諱莫如深的模樣,本能的感覺有問題。
很快,他們就得知,自己崇拜的太陽神,是冒充太陽神的邪魔,自己崇拜的羽蛇,是冒充應龍的妖怪。
現在,大漢的天使要替上天滅掉偽神。
不信?自己往對麵看看,昔日的同伴,已經吃上牛肉了,那才是人過的日子。
什麼?奴隸怎麼可以吃牛肉?那是因為我們其實早就不是活祭之城的奴隸了,而是大漢的奴隸,隻有大漢天子才有資格擁有奴隸。而大漢天子允許為他而戰的人在戰爭中吃牛肉。
活祭之城城牆就這麼屁一點高,晚上,不停有人從城牆上跳了下去,跑向漢軍營地。
晚上,和自己一起守城的人,早上一看,已經在對麵了。
城牆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與此同時,大漢的炮兵在附近對準了那些要道。
四方前來禮神勤王的隊伍,挨了一炮又一炮。
三炮打碎迷信魂,從此改做大漢人。
而在活祭之城中。
他們隻看到來人吃著牛肉,乘坐著這個世界沒有的速度飛快的動物,一種叫做天馬的生物。
他們隻看到,大漢的將士,一個個威武雄壯。
他們隻看到,自己的同伴不停地往對麵叛逃。
因為一批一批的人被告密,被祭司殺掉,導致活著的人在接下來幾個夜晚,跑的更厲害了。。
最痛苦的是城中的非戰士。
明明沒有任何喊殺聲,沒有打仗。
但是被抽去城頭的人越來越多,城頭的人數卻不見漲。
人都哪兒去了?
還有,這一次怎麼這麼多叛逆被祭祀?以前沒聽說臨陣有這麼多人反叛啊?
那城外轟隆隆嘭嘭嘭的巨響又是什麼?
是神靈在發怒嗎?
大祭司怎麼今天走路有點走不穩的樣子?
祭司們怎麼都步履匆匆?
怎麼今天有的祭祀根本不去金字塔祭祀了,而是在喝酒?
有些祭祀,拿著附近幾百公裡生產的帶有毒素的植物,放在嘴裡咀嚼。
他們剃掉了頭發,妄圖讓頭頂沒有遮蔽的能直接和神靈鏈接。
他們嚼著有毒的植物,認為自己中毒後的幻覺和一夢不醒中的光怪陸離,是見到了神靈。
甚至有人夢的那麼恰好,夢到了什麼太陽走上東邊樹梢時,祭祀五個祭司,十五名貴族,五十名奴隸,能召喚太陽神的戰士。
五個祭司:我草擬嗎!
十五名貴族:你要不要再嗑點重新夢一夢?
五十名奴隸,知道是什麼意思,卻隻能遺憾的接受。
沒有什麼人會被折磨的麻木,他們明白,隻是他們反抗不了而已。
做夢?感應神靈?連通天地?分明是這個祭司感覺自己要死了,確保自己的敵人也一定會死,順便帶上了五十個倒黴蛋而已。
終於,炮聲越來越少。
與之相對應的是,大漢軍中的人越來越多。
“咦,你們看,那是不是北方部的人?”
祭司瞳孔地震,隨即否認:“胡說,那不是北方部的人,那是邪惡的敵人的障眼法。”
“那……祭司大人,那些是南方部的人嗎?”
“不是……”
“他們是城中出去的戰士嗎?”
“不是,他們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可是,那些長相,聲音,是怎麼回事?
城牆上,甚至開始出現,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了,根本不知道漢軍宣傳的理論,隻是看到周圍的人跑路越來越多,於是抬屁股就跑了的。
活祭之城範圍內,人口數百萬,活祭之城這座城,有上萬人口(奴隸不算人)。
這在大漢也算是一座大城了,當然了,他們生活質量如此低,所以其實城市沒那麼大,隻是更密集,沒有保暖需求,這個區域太容易形成超大人口聚集地了。
加上奴隸,這座城市附近本來一共有五萬人左右。
在戰爭來臨時,所有人都被驅趕進了城池。
結果到現在,隻剩下四萬出頭了。
跑了上萬人!
四境過來勤王的部隊,一共來了五萬多,死了一萬多,剩下三五多,現在扛著大漢的旗幟。
漢軍到現在為止,才傷亡了十幾個人。
手持鋼刀的漢軍,在他們看來就已經是神的使者了,手持槍的漢軍在他們看來就是神靈本靈。
這些人什麼都不乾,就按照原計劃,一直在推進。
目前城裡城外人口達到了平衡,幾乎是四萬對四萬。
區彆是,城裡麵有兩萬多老弱病殘沒有戰鬥力。
戰力對比達到了一比三。
麵對這種城,還有大炮,衛伉確定自己不可能會輸了。
一門門的艦炮才被拖到了空地上。
看到對方的異動,大祭司帶著祭司們開始祭祀太陽神,祈求神靈的支持。
城中的普通人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死亡時刻要來臨了。
不少人直接去了死亡大道上,麵對月亮金字塔,希望最後時刻,自己能夠被祭祀給神靈,而不是被敵人蹂躪到死。
然後,他們就在最佳位置,眼看著自己堅固的城牆,轟然變成了塵土。
那些巨大的石塊,製造祭台剩下的石料壘砌的城牆,居然直接爆炸!
塵埃漫天。
城牆上連多餘的嚎啕聲都沒有,近距離挨一下的,必死無疑。
而遠距離被波及的,也來不及喊叫,早就跑了。
不過不是往裡跑,往裡跑死路一條,隻有往外翻牆,然後大喊‘我願意投降’才有活路。。
城牆被炸開,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以前的同伴,就已經殺了回來。
他們下手格外殘忍,比以前下手狠多了。
隻要不是跪在地上的,全部都砍。
如果是祭祀和官員,就會被打斷腿,被捆起來丟在一邊。
而跪下的祭司和官員,也不見得能跑的掉,所有執政官,全都被當場殺掉,割下頭顱。
衛伉要摧毀這座城市所有人的心靈,讓他們留下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那些被砍頭的執政官,還有不願意投降的祭司被砍下的頭顱,連同這幾日來勤王的軍隊被轟死剩下的完整的腦袋,在月亮金字塔前,被壘砌為京觀。
京觀和金字塔外形一模一樣。
所有跪著的平民和奴隸,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想象中的世界末日似乎沒有到來,自己跪在這兒,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沒關係——如果不是京觀的血流到了膝蓋下的話。
一個漢兵抓住了慌亂逃竄卻無處可逃的大祭司,衛伉看了看他:“等著封侯吧。”
周圍的人也都羨慕他,然後看向了四周,除了活祭之城,美洲剩下的地方什麼時候搞事情?能不能快點?
衛伉看向大祭司:“承認你祭拜的是邪神,否則死。”
大祭司:“寧死。”
衛伉:“你不要演忠貞之士,你沒有那種骨頭。”
衛伉的劍鞘黃銅擋底砸斷了大祭司的左腳大拇指。
大祭司慘烈大叫,冷汗直流,腰站不直,又蹲不下去,一邊哀嚎,一邊舉著手:“我願意我願意!”
不需要翻譯,衛伉都知道他在說什麼,畢竟衛伉自己也學了點簡單對話。
就算沒學過,也知道這個時候他能說出什麼。
很快,衛伉在鮮血淋漓的京觀前講話:“這裡有兩座金字塔,一座是非法奴役你們的人的屍骨做成的。一座是你們自己、你們的父母,你們的祖先的屍骨做成的。”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人才回過神來,看向了月亮金字塔。
是啊,父母的屍骸,雖然沒埋在這裡,但卻是死在了這裡。
衛伉:“現在,這些人的血液,洗清偽神對於這片大地的統治,真正的神使即將到來,而你們的大祭司,會成為真正的神靈的仆人,成為未來祭祀大殿的仆從。”
大祭司,成為仆從?
在他們的世界觀裡,王都是大祭司的仆從,大祭司成為仆從?那誰有資格成為大祭司的主人?
很多人很憤怒,覺得這一切是不可以的。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罵,大祭司就一瘸一拐到了旁邊:“我有罪,我聽信了前代大祭司的謊言,崇敬了偽神!”
此話一出,全城人的信仰崩了一地。
大祭司繼續:“我其實早就知道了一切,隻是我貪戀權利,才沒有說出來。”
“往後餘生,我要悔過,為真正的神靈守門。”
衛伉提醒:“不是給神靈守門,是給真正的神使守門。”
大祭司:“對對對,給神使守門。”
衛伉嚴格的執行著霍海‘收下當狗’的策略。
大祭司繼續:“為了……為了洗清崇敬偽神對真神的侮辱,我們要對著祭祀禮器尿……尿。”
荒誕而盛大的一幕在金字塔前上演,就如同以前那些荒誕而盛大的獻祭時刻一樣荒誕。
“行吧,就這樣。”衛伉在門口立下了石碑,石碑上寫著,【偽太陽神與偽羽蛇神的信徒,悍然襲擊大漢北太平洋艦隊將士二人,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