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載收到玉京發來的賀函之後,自喜疏狂急欲戰。
上次紫霄宮來函申飭,的確讓蘇元載很是惶恐。
在有關人事問題的試探行為中,總共涉及三個人,分彆是:天師、張拘成、蘇元載。
從地位分量而言,天師是三人中最高的。天師作為一道領袖副掌教大真人,雖然在最高六人中排名不高,但從實際出發其實是僅次於大掌教的道門第二號人物,從實際任命上也能看出天師在道門的地位。排名是虛的,就拿張月鹿來說,她排名靠前,不過實際影響力卻是排在最末。
其次是張拘成,且不談他未來能否繼任天師之位,僅就現在而言,他是首席參知真人兼紫微堂掌堂真人,這個位置雖然較之三人議會時期有所削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權力還是實打實的。
自二品太乙道士以上,在提拔進步的問題上,成事當然要看大掌教的意思,敗事則要看紫微堂掌堂真人,既可以不給提名,也可以在評價考察上做文章。畢竟大掌教不可能熟悉每一個人,必然參考紫微堂的意見,若是紫微堂給予差評,那麼大掌教也不會任用這個人。這年頭,誰的身上沒點問題?全看上不上秤。紫微堂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張拘成在這個位置上,就是當不了天師,也是道門中排名前二十之人。
蘇元載排在最末,他是封疆大吏不假,卻沒到掌府大真人那個層次,相較於普通真人而言,他的確是身居高位,可跟天師和張拘成比,他就是墊底的。
那麼情況很明顯了,這次試探行為讓大掌教震怒,如果大掌教要處理一個人,殺雞儆猴,那麼肯定是挑軟柿子動手。誰是軟柿子?蘇元載就是軟柿子。天師穩如泰山,張拘成也沉得住氣,當蘇元載被紫霄宮發函申飭,而且措辭十分嚴厲,蘇元載差點就要坐不住了。
蘇元載本打算進京請罪,還是蘇元儀勸住了他。
蘇元儀和天師是一條心,又不是一條心,這是老大和老二的必然矛盾。蘇元儀看得很清楚,齊玄素需要慈航一脈來製衡張家,所以齊玄素不會輕動蘇元載,申飭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真要處理蘇元載,反而會儘量低調。
蘇元儀料定,齊玄素要分化正一道,真正打算處理的其實是張拘成,在這個時候,蘇元載隻要正確表態站隊,就能順利過關。
同時齊玄素要求蘇元儀準備接手原本由張月鹿負責的事務,因為張月鹿要準備閉關突破境界,這讓蘇元儀從側麵再一次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齊玄素針對的是張拘成而非蘇元載。
蘇元載聽從姐姐的意見,把姿態放得很低,深刻檢討,承認錯誤,果然齊玄素不再深究此事。
不過蘇元載還是心中不安,因為不追究頂多是保住了現在的位置,若是大掌教因此厭惡了自己,以後謀求進步的時候怎麼辦?他可不想一輩子都在江南,還是想要重回玉京的。
所以蘇元載堅定了決心,一定要儘力挽回自己在大掌教心目中的印象,眼下最好的機會就是打好這一仗。
正因如此,蘇元載就連沒有實戰經驗的“水梭”都用上了,他深知自己不能隻是牽製住秦權驍所部,必須要打贏,而且是大勝才行。
所幸他的冒險帶來了極大的回報,“水梭”一戰成名,配合蘇元載的全軍壓上,直接覆滅了蘆州水師,又順勢拿下懷安府。
紫霄宮發來了祝賀函,用詞很是熱烈,表示了極大的肯定,這無疑給蘇元載指明了方向。
這說明大掌教對蘇元載的行為很高興,也很滿意,這讓蘇元載確定自己的路線沒有錯,如果說先前的蘇元載還頗有幾分顧慮,那麼這份賀函下來之後,最後一點顧慮也煙消雲散。
既然方向是正確的,那麼勢必要加大力度,可以把手裡的賭注全都押上去。
於是蘇元載加緊了對俘虜人員的改編,爭取再立新功。
關於改編一事,道門已經很有經驗了,從西域道府到其他道府,已經有了一整套體係。
首先就是將原有的編製打散,使其不能私下串聯,以免再生事端。這個沒什麼好說的,江南道府改編的黑衣人們被打散了尚且還要被鼓動串聯,意圖叛亂,更不必說沒有打散了,豈不聞當年宛城之事?
其次就是解決思想問題。
畢竟這些被俘之人的思想比較混亂,什麼說法都有。
有人說:“這下完蛋了,過去的功勞全部丟光了。”也有人說:“都說寧死不降,我們被俘已經是極大的恥辱,怎麼能轉過頭來為敵人效力?”還有人說:“軍人就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輸了也是站著輸的,現在投降,咱們的臉麵往哪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