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
“中立陣營太大了,在這麼大的範圍內,隻有成長起來的天才才是天才,成長不起來的,什麼都不是。
我不會斬斷他們的道路,但中立陣營也沒有給他們讓路的義務,即便我終結本紀元,真正的天才最後肯定也會留下來,留不下來的,那隻能說明對方不是天才。”
戰神沒什麼情緒的笑了笑:“對於你而言,任何一個八級權限,甚至是七級權限,都可以算是中立陣營的中堅力量,這一點沒有錯,甚至對我而言,八級權限同樣也是中堅力量。
可對整個中立陣營而言,真正能夠發揮作用,或者說是有可能發揮重大作用的,從來都不是八級權限,而是九級權限,以及至尊。
我選擇在這個時候終結本紀元,而其他至尊也都同意,是因為這個紀元已經足夠完美,那些隻是有可能成為八級權限的人,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們真能晉升八級權限,怎麼都能晉升,不能晉升的話,給他們再長的時間都沒有用。
而在本紀元如此完美的情況下,漫長的時間,足以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變數,這是我們幾個都不願意看到的。”
“本紀元足夠完美?”
畫家有些難以理解。
“中立陣營沒有運氣槽的說法,但有些道理是共通的,當一個紀元發生的事情,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足夠多的時候,本紀元不斷延長下去,接下來中立陣營就會遇到越來越多不好的事情。
你可以理解成是那些好的,對我們有利的事情,把中立陣營的運氣花光了,當然,這不是什麼玄學,而是客觀規律。
任何對我們有利的,對世界自然就不利,我們增強一分,世界的壓力就大一份,越來越多的好事發生在我們身上,世界自然要做出反應,也就是讓中立陣營出現越來越多不好的事情。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將紀元終結。
這勉強算是我們與世界的某種默契。
紀元重啟,重新開始,世界的成長會進入新的階段,它能動用的力量更強,秩序陣營也會更強,如此一來,我們上個紀元發生的那些對我們有利的事情,就被更加強大的秩序陣營抵消了。”
戰神抬起頭看著畫家:“你聽明白了嗎?”
畫家張了張嘴。
“我說的是,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
畫家愣了一下。
戰神剛剛還說過,對中立陣營而言,真正能發揮作用的,隻有九級權限和至尊...
所以戰神說的對中立陣營有利的事情,自然指向的也是中立陣營和至尊。
關於這個紀元,關乎中立陣營和至尊...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
畫家認真的想了下,頓時微微一驚。
有些事情不去想似乎沒什麼,但認真想一下,才能真正看清楚一些東西。
這個紀元都發生了什麼?
沉寂了幾個紀元的皇曦回歸,連帶著秦微白同樣回歸。
失蹤了幾個紀元的生命權柄重新出現,而且被秦微白掌握,被封印在了中立陣營。
戰神從舊世界複蘇,順利掌握權柄。
人皇從舊世界複蘇,順利掌握權柄。
沉寂了幾個紀元的太昊終於邁出了最後一步,晉升至尊,成了這個宇宙間所有謊言的象征。
琉璃靈犀,錦繡玲瓏,幾乎是在差不多的時期裡晉升成為九級權限的巔峰強者,三位殺神,一位命運。
一樁樁,一件件...
仔細數過來,畫家頓時有些頭皮發麻,這麼多的事情,竟然是在一個紀元內發生的。
相對於之前紀元中時空回廊的大帝獨自一人支撐局麵,本紀元中立陣營的實力幾乎翻了無數倍。
世界就算再怎麼遲鈍也受不了這個。
如果中立陣營真的有所謂的運氣槽的話,那麼這運氣槽估計早就爆了,中立陣營實力的翻倍提升,接下來,世界必然要出手,全力以赴的針對整個中立陣營。
這也就是足夠多的好事發生後,必然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眼下各種好事都發生過了,所以在這個時機,終結本紀元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對於整個中立陣營而言都是垃圾時間。
戰神的說法沒有一點問題,也難怪極為至尊會達成一致,讓本紀元終結。
相比於本紀元已經發生的那些好事,那些有可能晉升八級權限的所謂天才又算什麼東西?
誰不知道見好就收啊?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更好的事情的賭狗,不可能有好下場。
“本紀元的潛力已經被完全透支了,剩下的垃圾時間,我們幾個都一致認為不可能在出現可以正常晉升的九級權限,你可以理解成是本紀元潛力不夠了,現階段有可能成為巔峰強者的幾個人,即便能成功,也要等到下個紀元,至於你...”
戰神看著畫家,沉吟了下:“如果運氣好的話,沉澱幾個紀元,未必就不能抓住機會。”
這個機會對於畫家本人而言太過虛無縹緲,但有一個身為至尊的表哥,這個機會才有被他抓住的可能,但也僅僅隻是一點可能。
“這個餅一點都不想,彆畫了哥。”
畫家嘿嘿一笑,順手在戰神麵前畫了個餅,又大又圓,隱約中甚至還有糧食的香味散發出來:“我成巔峰強者的概率大概跟我成至尊的概率是一樣的,理論上都是有可能嘛,我甚至在理論上還能晉升真實呢,但也就是在理論上了,實際上這概率多大,你我都清楚。”
“嚴格來說,你晉升九級權限的概率是比你晉升真實的概率大那麼一點的。”
戰神沉吟道。
“......”
畫家有些無語,伸手指了指戰神:“你看看,你看看,你連至尊的概率都跳過去了,這我還跟你聊個什麼?”
戰神沒理他,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奇跡之城的實時畫麵上。
李天瀾和江上雨已經跨越了大半個太平洋,進入了唯意群島的區域。
戰神在這個時候終於抽出精力看了李天瀾一眼。
似乎確定了李天瀾的狀態,他仿佛下定了決心,緩緩起身。
“差不多了。”
戰神說道。
“什麼?”
畫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時機。”
戰神的聲音無比平靜。
畫家的臉色變了變:“你剛不還說短則百年嗎?逗我?”
“確實還需要百年左右的時間去做彆的事情。”
戰神瞥了他一眼:“照顧好舅舅,戰神界,該準備起來了。”
他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舅舅。
對方隻有七級權限,一個人喝著戰神界的酒,已經趴在桌子上醉了過去。
戰神搖了搖頭,他的身影在細微的動作裡分解成了一道無比縹緲的劍氣:“走了。”
下一秒,戰神的身影離開了鋒城,在數十億光年之外的某個繁華星係內出現。
這是戰神界內部一個規模並不大的星係,但卻極度的繁華。
此時此刻,星係全境平靜如常,隻有其中一個微小的讓人難以察覺的角落,有著細微的,仿佛不存在的時空波動。
戰神的身影直接出現在了時空波動的旁邊。
披著一件古老繁複,在兩個紀元前很流行的寬大黑袍的太昊安靜的站在時空波動中,他的雙手攏在寬大的袖袍裡,英俊而精致的臉龐一片平靜,可眉頭卻微微皺起。
看到戰神的出現,他似乎並不意外,隻是轉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道:“你來做什麼?”
戰神眯了眯眼睛:“這裡是戰神界,你來我家偷窺了這麼久,不主動拜訪長輩不說,反而問長輩在自己家裡做什麼?”
戰神家很大。
一道的疆域,一百五十億光年。
但再怎麼大,這裡也是戰神的家,每一個角落,每一刻星球,每一寸虛空都是。
“長輩...”
太昊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沒什麼情緒波動。
他重新轉頭看向了漂浮在虛空中的某顆星球,目光落在了某座府邸內。
確切地說,太昊看向的那顆星球都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座府邸,他目光所致,看的是最府邸最核心的地方。
那裡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懸崖。
懸崖雲下是一片十多萬平方公裡的小湖,雲水相連,靜謐唯美。
懸崖旁極為精巧的亭子裡坐著一個無論是相貌還是神韻都跟太昊有著三分相似的年輕男人,一身白衣,宛如雕塑。
他就在亭子裡安靜的坐著,已經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坐了十年。
他不休息,不吃喝,不說話,也不是發呆,而是就這麼坐著,看著麵前的雲,看著雲下的湖。
日升月落,朝霞暮雨,秋風飛雪,晨露霜降...
他就這麼看著。
太昊也在看著他,看了整整十年。
“你來做什麼?”
太昊看著亭子裡的年輕人,自己的親弟弟,又問了戰神一句。
“還少個人。”
太昊在看李東城。
隔著億萬光年,戰神在看江上雨。
“還要一點時間,一會找個地方,我跟你們兄妹聊聊。”
太昊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的微抬下巴:“與我這幼弟相關?”
戰神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問道:“你十多年前就來了,一直在看我這學生,也不接觸,這是什麼意思?”
太昊沉默了會,歎了口氣,或許是知道戰神也是舊世之人的原因,這個時候的他終於有了點晚輩的模樣,聽起來很平靜的聲音裡似乎也多了點若有若無的抱怨:“我父母當年把事情搞得亂七八糟的,這小家夥從小到大...”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最終隻是搖了搖頭:“現在我父母沒辦法看著他,直接把他送我身邊來了,我們做哥哥姐姐的,怎麼能不管?”
“你有辦法?”
戰神的笑容有些古怪,談不上感同身受或者幸災樂禍什麼的,雖然他也擔憂李東城的狀態,但看到李東城這樣,該說不說,他的情緒還是放鬆了一些。
李天瀾給了他一個至尊兒子,結果他自己一通胡搞,陰差陽錯,目前他和林十一雖然談不上反目成仇,但對方通過記憶權限屏蔽了一些關鍵記憶,也可以當成是林十一對他的報複,或者說是孩子在鬨脾氣,就是不想讓他舒服。
而李天瀾自己也生了個兒子,結果跟秦微白一通胡搞,直接讓李東城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林十一一個李東城,都不是讓人省心的,這麼一想,當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心裡一下就平衡了不少。
“我能有什麼辦法?”
太昊搖了搖頭:“現在的他似乎缺少了作為一個智慧生命的基本需求,這才是他最大的問題,沒有任何情緒,自然就不會有任何需求。”
“以他現在的狀態走下去...八級權限巔峰就是這樣,等他晉升九級權限,甚至連自己的精神支柱都找不到。
我們都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掌握權柄不敢說,但成為巔峰強者的道路幾乎沒什麼門檻,但他現在的狀態卻成了他的門檻,他若是晉升,唯一能選的,大概就是冷漠,這是他性格裡的缺陷,也是最大的缺陷,一旦他真的選了...”
太昊沉默了一會,平靜道:“到時候也許中立陣營所有人死在他麵前,他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即便是保持著自我,也算是被秩序化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有情緒波動的。”
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戰神和太昊附近逐漸浮現出了一片氤氳朦朧的霧氣,霧氣在各種顏色中不斷變幻,每次變幻,都透著一種精妙至極的時空波動。
小女孩模樣的風輕舞出現在太昊和戰神麵前,粉雕玉琢,像是一個洋娃娃。
他剛剛前往了過去,沿著李東城的生命軌跡認真的觀察了他的成長過程,然後開始跟兄長彙合。
“什麼?”
太昊有些茫然的看著妹妹。
“他是有情緒波動的,雖然情緒波動極少,但有一種情緒,在他身上,曾經是比較常見的。”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兩位至尊耳邊:“在他每次照鏡子的時候。”
無聲無息間,又一條時間線迅速蔓延。
無數個太昊的身影一閃而逝。
過去時空。
屬於李東城的時間線上,幾乎每分每秒都出現了太昊的身影。
可戰神身邊的太昊本體卻愈發沉默。
妹妹感受到的,李東城身上曾經經常出現的情緒波動,他看到了。
時光悠悠。
他看到了嬰幼兒時期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走路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自己洗臉刷牙的李東城。
看到了第一次握劍,第一次殺人的李東城。
李東城生命中的每一秒都開始在太昊的眼前回放,然後無數的畫麵鎖定了一麵又一麵的鏡子。
幼兒時期,童年時期,少年時期,成年後,青年時期...
一個個不同的李東城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的相貌,身高,氣質在一個個畫麵裡不斷的變化。
可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的眼神。
從小到大...
李東城就這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裡,帶著濃烈的,近乎無法掩飾的厭惡。
太昊甚至都無法想象,一個人到底要多麼的討厭他自己才能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太昊無奈的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繼續看向了坐在小亭中麵對雲水的李東城。
女童模樣的風輕舞突然看了戰神一眼。
戰神也不客氣,直接問道:“你看什麼?”
“我很好奇。”
小女童下意識的想要去咬自己的手指,但胖乎乎的小手剛抬起來就被她強行克製住本能收了回去:“你有什麼辦法?”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變得有些嘲諷:“哦,是戰神陛下,有什麼辦法?”
“誰告訴你我有辦法的?”
戰神內心微微一動,想到了風輕舞跟某個人的關係。
風輕舞聲音不變,隻是平靜道:“我就是知道,你有辦法。”
太昊的目光落在了戰神臉上。
戰神臉色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人或者事。
這也直接導致了氣氛有些僵硬。
可小小的君天神候目前狀態這麼糟糕,再怎麼看還是弟弟比較重要。
太昊咬了咬牙,心裡給李東城記下一筆後,淡然開口道:“叔父有什麼辦法,如果有需要幫忙的,我願意儘力。”
這一聲叔父似乎徹底奠定了戰神的長輩地位。
風輕舞有些不滿意的看了太昊一眼。
“我是來還你們父親人情的,不是來解決這些小問題的。”
戰神平靜道。
風輕舞冷哼了聲,沒有說話。
“人情?”
太昊微微挑眉。
“你父親給了我...”
戰神語氣頓了頓,冷淡的掃了一眼風輕舞,繼續道:“你父親給了戰神界一個至尊,於情於理,我都要還給他一個至尊。”
饒是太昊目前已經在中立陣營至高無上,還是被這句話震的有些懵。
你們舊世之人玩的這麼大麼?
連至尊都是可以交易的?
“他可以成為至尊?”
“你可以,你妹妹也快了,為什麼他不行?”
戰神反問道。
風輕舞看了一眼戰神,語氣中嘲諷的意味更加濃鬱:“隻是還父皇一個至尊嗎?”
太昊更麻了。
他隻覺得‘隻是’和‘至尊’兩個詞放在一起無比的違和。
戰神卻沒覺得意外,他看了看太昊,又看了看風輕舞,平靜道:“你以後也會跟你哥哥一樣,成為謊言權限的新至尊的。
我不喜歡欠彆人的,所以我要培養的至尊,又怎麼可能是你們這樣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