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見的這名可以交流的血衣獵手端著一杯猩紅的酒,而我從他的身上也能看出端倪。他的皮膚已經硬化,並開始變得枯瘦,臉更是僵硬得做不出什麼表情了。
“它們也是我們的歸宿。新的獵手狩獵老的獵手,然後變成新的巡遊者,這是永恒的輪回。”
“可是新的獵手從哪裡誕生呢?”
“是啊,從哪裡誕生呢……”
血衣獵手喝了一口酒,語氣中透出一些懷念。
“在我誕生的時候,這個世界還有挺多的人來著。”
“如果不繼續,仍然會變成這樣嗎?”
“我不知道。”
他艱難地笑了起來,調控臉上的肌肉於他來說是非常費力氣的。
“但是巡遊者們殺死了我的朋友,我也要繼續殺死巡遊者,直到我變成它們。”
“這種行為無法改變什麼,事情也隻會變得更糟。”
“是啊……可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血衣獵手喝光了酒。
“至少在那之後,傳統和技藝還能從我們的殘軀上顯現。”
那番聊天之後,過了很久。
我後來在一片廢墟的街道上再次看見了他,不,是它。
它戴著一頂高禮帽,依然握著那把老式霰彈槍,和比一般人的裝備長十三厘米的刺劍。
梅爾甘的魔方血世界不適合兒童的童話
陸凝從那一片猩紅色的夢境中醒來,心情卻很平靜。周圍封閉而狹小的空間反而給她帶來了幽暗中難得的安全感,儘管這隻是一種錯覺。
精神恢複了不少,而身上的疲勞在睡眠後也得到了一定的釋放,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不過肯定不會很長,因為她還沒經曆漸變。
陸凝沿著走廊走到外麵的休息區的時候,發現滕子健已經坐在那裡,拿著一個平板敲敲點點。
“你醒了?”
聽到腳步聲,滕子健抬起了頭,向陸凝揮了下手。
“我認得你……”
“你碰到過彆的我,是嗎?那還挺不錯的,說明有些我至少還活著,過得還算行。”滕子健將平板放到了桌子上,“我有同伴嗎?”
“有,柳杉、稟叔、盧斌、陳啟光……”
“他們都活著啊。”
陸凝注意到,滕子健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你不是恨苦吧?”
“對,我是間心,用門膠逃到這邊來的。”滕子健點點頭。
“我記得間心……”
“多感多疑,親疏漸離,間心善於挑動人際關係,卻也避免不了自己多疑的性子,我正是因此失去了所有的同伴。”滕子健自嘲地笑笑,“被這裡收留之後,我也基本和彆人保持了距離,否則我的疑心病會繼續加重。果然一個性格出現嚴重偏差的自己無法存在很久……你遇到的是正樞嗎?”
“是,我們一同經曆了漸變。”
“如果你能再看到他,就告訴他多珍惜那些來之不易的夥伴吧,千萬不要因為一時的心軟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這肯定是他容易發生的問題。”
滕子健頓了頓,然後補充了一句:“如果能見到柳杉,告訴她我喜歡她。”
“……這種事最好彆讓我轉告。”
“哈,就當是一句牢騷好了……你就要離開了吧?”
陸凝點點頭,她看了一眼休息室裡的鐘表,黎明快要到來,也就意味著她要經過漸變轉移世界了,她要離開這個地下設施,這裡大部分是人工挖掘出來的,換了世界怕不是要埋在土裡。
“拿著這個吧,作為證據,也是個防身的武器。”
滕子健從座位下拿出一把窄劍,扔給陸凝,和此前見到滕子健使用的是同一個造型。
“劍柄上有三個按鈕,壓住劍後按綠色按鈕可以進行空氣驅動的拔刀,藍色按鈕可以從劍刃噴射亂氣流,紅色用過記得找商人充能,是一次性的點燃斬擊。前兩個功能隻要收回劍鞘就能重複使用。拿著這個,也能證明你見過我。”
“多謝。”陸凝正需要一把長兵器,便對他點了點頭。
“我多半是會留在這裡不走了,不必告訴他我在哪裡,免得來殺我都不好處理……祝你一路順風。”
滕子健懶懶地揮了下手,而這時,恨苦也聽見了聲音,走了過來。
“要走了?”
“是的。”
“到了恰當的時候,我回去找你。小心攻伐的我們,如果不出意外,她代表的是陸凝的殺戮執行力,這是最強的點。”
陸凝拿起自己的背包,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離開前還有件事要問問你。”
“說。”
“我們的時間並不同步對吧?”
“如果你指的是進入這邊九個世界的時間,那確實是不同步的,世界之間的時差會將我們徹底分開,但這不算是時間詭計,隻是各個世界時間流的不同導致的誤差。”
“先進來的占據情報和發展先機,那麼後進來的也不會什麼補償都沒有。”陸凝說。
“這就得你自己找了,我也不知道時間上靠後的人有什麼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