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死。”
“手感不對……對嗎?”一個傀儡走出來,麵目轉換為了秋肅英的模樣,“這裡有很多用來測你本事的傀儡,數量不算多,但測一個人夠用了。”
“嗬,誰會跟你在這裡浪費時間?”曲紅燭淩空一踏土階,她在半空中已經看清楚了這些傀儡的布局動態,而如今還是逃命的階段,她當然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
角頭陀和歸雲仙子沒有真的如她所授意的那樣去攔截寧恪,她隻能感覺到記號並發出簡單的消息,而沒有直接命令的權力。不過她也不擔心,畢竟這些人在“承運”中要擊殺的目標,她都暗中安排到了寧恪身上,沒有誰能逃得過。
“壺中洞天。”
風雪在秋肅英抬手之間化為了一個平麵,然後被他從夜幕之中撕扯而下,曲紅燭根本沒想到這樣的攻擊方式,當即被一片夜幕砸了下來,甚至整個人都差點融入了進去。
“我是一個相當討厭麻煩的人,我說的麻煩不是指複雜的事項,難解決的問題,而是那些毫無必要的節外生枝。”秋肅英手指劃動,將夜色切割為一片片卷軸,“因為這是非常愚蠢的事情,以不必要的行為,產生不可預估的後果,我見過很多會做這種事的人,對於自己的目的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
“說教個屁啊!”
一支凝實的泥土標槍撕開了夜幕,對著秋肅英的方向衝來,秋肅英甚至都懶得躲避,任由標槍將這個傀儡擊毀。
“我沒有在說教,我需要發泄我的不滿而已。”另一個傀儡發出了聲音,“本來隻是酆都和天庭之間的一次衝突,你一定要讓另一個妖魔勢力插手進來,平添無數困難,難道你就不知道審時度勢,將事情做得悄無聲息一些嗎?”
隨著夜幕被切分,曲紅燭發現自己逐步陷入了一種無形的迷陣之內。她雖然能通過屬性轉換對這些被平麵化的夜空造成破壞,可她破壞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對方生成的速度。
相比於她而言,秋肅英的行為實在是太謹慎了,他不惜代價困住她,隻為了逼迫她將所有手段都用出來,再製定一個徹底殺死她的計劃。
曲紅燭意識到這個困境不是自己能解決的問題了,不過她還是有一招最後的手段。
“你以為真的可以困住我?”她冷笑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了一枚銀幣,銀幣的中央,有一枚血紅色的玉石鑲嵌其中。隨著曲紅燭手指用力,那銀幣立刻彎曲,中央的玉石也旋即破碎。
“請李寄閣下出手,眼前的都是敵人!”曲紅燭大聲呼喊著。
秋肅英麵色一變,風雪之中,一道無形的劍意破空而來,那般銳氣並非曲紅燭剛剛用屬性轉化出來的所能比擬,而是如同這片天地正在向自己揮劍的劍意。
“走吧,此間有吾。”
曲紅燭看到眼前的迷障被一道來自天際的閃電破開,重疊的帷幕之中亮起了一道通道。不愧是妖王,尚未到此,便已經為她打開了通路。
“多謝!”
曲紅燭一聲呼喊後,便立即衝出了帷幕的包圍。而後方的秋肅英也沒辦法阻攔她了,因為那龐大的壓力已經來到了他麵前。
“人族之中,又有了煉器的高人?有趣,有趣。”
李寄提劍入陣,卻如閒庭信步一般,信手便斬開了秋肅英展開的“壺中洞天”,而秋肅英對此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他自信可以對付一切旁門左道的妖法邪術,卻對付不了這純粹已經問道的劍術,這隻能憑借硬實力打贏才可以。
“不錯,如此雪夜,得遇兩位高手,當為幸事,此戰之後,亦應浮一大白。”李寄微笑著掐起一個劍訣,擺出了起手式。
是“留客雨”。
如果說黎端雨用出來的是無聲而浩瀚的侵蝕,那麼李寄如今模仿出來的,便是怒濤拍岸的氣勢,在這片劍氣組成的雨幕之中,任何事物都將被那洪流所摧毀,無論秋肅英準備了多少傀儡,結果都是一樣的。
僅僅是一招,一個方向上的傀儡就全部成了碎渣。
“啊……並非本體。不過煉器之人,精於保命,也是理所當然。”李寄輕笑,“還要繼續嗎?你應知,自己並非吾之敵手。”
“你願放過?”秋肅英問道。
“為何不願?便是我一時三刻之間,將你這假人儘數毀去,也不傷你本體分毫,而你斷無可能在吾之阻撓之下,追上那人。既然如此,為何不雙方作罷?徒勞無功之事,你我恐怕皆無此意。”
“妖魔應當隻知乘勝追擊或者斷尾求生,你不一樣。”
“吾便當作讚譽收下了。”李寄點了點頭,“風已告知訊息,你準備撤離?”
“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剛才曲紅燭沒能快速從這裡逃走,那麼她就永遠走不了了。我或許不夠,但有人能殺她。”
李寄微怔。
而此時正在以急速衝出城外的曲紅燭,忽然之間呼吸一滯,整個人都難以控製地栽倒在了雪地之中。她猛然感覺到手腳發軟,自己甚至無法從地上站起來,這樣的感受突然出現,以至於她絲毫準備都沒有。
“什麼東西……”她努力翻了一下身,軀體的虛弱感非常強烈,而被轉化出來的屬性卻丟失了,她無法再從這疲勞的身體中獲得更多力氣,甚至整個人都無法挪動半分。
遠處的陸凝正在慢慢通過“斷龍”的邊緣,她身上閃耀著法寶的光輝,“生殺予奪”正在討回她這些日子被截留的所有氣息的代價,而這份代價正在反饋在布置者身上。
曲紅燭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恐怕還是被暗算了。
“泥虱,想辦法帶著我出去,隻要出城,就安全了,隻要……”曲紅燭低聲向肩膀的小蟲子呼喚著,她知道泥虱沒有快速帶人的能力,但現在距離城門隻有幾十步遠了,沒有任何阻攔,離開了這座城市,她就有的是辦法恢複。
然而,下一秒,天地變換。
她聽到有人扣上了表蓋的聲音,也看到了行宮的宮牆。寧恪就站在她剛剛挖出的地洞那裡,臉色蒼白,但神情冷峻。
彌留之計,辰:溯回、延往,龍呼九天,因果皆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