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啊,歡喜!在明亮的天光下,伊索爾德正在向我靠近!”——“喜悅!光明!”
“你還能看到她嗎?”——“船在岩石後方消失了!”
“礁石後麵!?危險嗎!?”——“浪花在那裡肆虐,船會沉沒!”
“誰在那裡掌舵?”——“是最安全的水手!”
“他會背叛我嗎?會不會是梅洛特的人?”——“像相信我一樣相信他!”
“你也是個叛徒!還能看見嗎?”——“.沒了!”
情緒與希望忽起忽落,就像航行之中變幻無常的顛簸大海。
“完了,完了!”特裡斯坦絕望唱道。
“不,過來了!安全地過來了!”庫文納爾又提氣高呼。
“庫文納爾,我最忠實的朋友!我所有的財富和擁有,今天都贈給你!”喜怒已徹底失常的特裡斯坦,一會罵這個可憐的侍從是“叛徒”,一會又大聲稱讚他的忠誠。
希望已近在咫尺。
隻可惜特裡斯坦的狀態,的確已然油儘燈枯。
等得太久,等得實在是太久了。
“她在那,她在揮手!”庫文納爾彙報著最新所見,但轉眼發現特裡斯坦狀態不對,其整個人已經癱倒在了地上,麵前是剛剛嘔出的一大攤鮮血!
他趕忙把特裡斯坦連拖帶扯弄回病床。
“哦,這太陽。”
“哦,這白晝”
“哈,這白晝喜悅而晴朗!”
“熱血奔騰,身心俱奮.”拖行期間,特裡斯坦的神智已經迷迷糊糊,思維斷斷續續,數度昏迷又數度暫醒。
“特裡斯坦,我的摯愛!”魂牽夢繞女高音終於從遠方傳來。
“什麼?我聽到了光明!?”
最後彌留之際的特裡斯坦,整個身體打挺前傾,但已徹底無力坐起。
“怎麼,我聽說有燈光?
哈,燈光!燈光滅了!
去她那裡!去她那裡!”
一身布衣的伊索爾德登場之際,範寧指示樂隊奏響“光明動機”。
牧羊人歡快的笛聲上下遊竄,鐘琴與玻璃琴則以鏡像音列敲擊發聲。
其高頻泛音在劇院木壁間反射融合,形成了“天使合唱”般的錯覺!
“.伊索爾德?”特裡斯坦雙目緊閉,氣若遊絲,唱出了他在此劇中的最後一句歌詞。
他的右手輕微抬了抬,然後頭顱輕輕側轉,自此了無聲息!
“是我,是我,最甜蜜的愛人!”
“快起來,再聽一次我的呼喚!”伊索爾德從後麵抱住他,但發現對方已經氣絕,不禁痛不欲生!
致命的傷口,茫茫的大海,一切還是太晚了!
“難道她如今必須站在你麵前呼喚你,
這個為了開心地與你在一起,而勇敢橫渡大海的人?”
淒婉的女高音在劇場內回蕩!
“太晚了,固執的家夥。
難道你要用這最嚴厲的刑罰懲罰我,對我痛苦的罪行毫無憐憫?
難道我再不能向你傾訴我的哀怨?
就一次,啊?就那麼一次!”
伊索爾德淚流滿麵,她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緩緩覆蓋住特裡斯坦的屍體。
“庫文納爾,聽!”
“又來了一艘船!!!”
目盲的牧羊人持杖點地,樂隊中突然傳來肅殺的銅管號角與短促的弦樂震擊聲!
一場戰鬥一觸即發!
警戒的唱腔瞬間將庫文納爾驚醒,他迅速登上台階道具,往遠方眺望而去。
“我認出了馬克和梅洛特!”
“拿起武器和石頭,幫我!去門那邊!”
這個忠心的騎士侍從強打精神,迅速進入戰備狀態!
來敵的速度非常之快,轉眼舞台深處就出現了一道道人影。
“馬克就在那裡,帶著他的人!放棄吧,我們寡不敵眾!”有幾名親衛從大門處匆匆忙忙跑過來。
“回到你的崗位上幫忙!”庫文納爾憤怒嗬斥一聲。
這位忠心的侍從又看了旁邊失魂落魄的伊索爾德一眼,隨即眼中浮現出死士之意,頓了頓手中的利劍,唱腔堅毅而決然——
“隻要我還活著,就沒人能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