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劉平康,等他們安靜下來,才接過話頭,問許長壽:“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玉簪即將開苞的消息?”
許長壽撓撓腦袋,頗是自得道:“是群芳院的老鴇特意派人來知會的小人。”
陳韶問:“你也在惦記玉簪?”
許長壽理所當然道:“玉簪姑娘貌美如花,不僅是小人惦記,悉唐縣許多人都在惦記。”
似為了證明玉簪姑娘的確貌美如花,許長壽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看向金致遠道:“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向金兄求證,玉簪姑娘開苞夜的日子,群芳院的老鴇也派人知會過他。”
陳韶看向金致遠。
金致遠的臉麵霎時飛上來兩抹醉紅,張嘴想解釋,話到嘴邊,又無奈咽了回去,這種事根本就解釋不清楚。話雖如此,還是往前兩步,揖禮說道:“玉簪姑娘的琴藝無雙,早些時候,閒暇之時,小人偶爾會到群芳院去聽她彈上二三曲。許是去得多了些,讓群芳院的老鴇生了誤會,玉簪姑娘的開苞日,便特意派了人過來知會於小人。”
“不止如此,”許長壽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繼續說道,“孫兄出事那夜,金兄也去過,不過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走了,小人當時還挽留他好久呢。哦,還有……”
許長壽快步走到劉平康跟前,將他拉出來道:“小人的姐夫和金兄還是一起學武的師兄弟呢。”
陳韶看一眼金致遠,又看一眼劉平康,最後看向手裡的案宗。
案宗裡並沒有金致遠也參與過孫守義出事那夜飲酒作樂的記載。
是漏了,還是他就沒有說?
“孫守義出事那夜,賢侄也去過孫家?”周勞發難道。
金知縣嚇得連忙往地上一跪,急聲告饒道:“大人明察,孫守義出事那夜,小兒與內人商議他的婚事至後半夜才睡下,家中一眾管事與下人都可為他做證,下官也可用項上人頭為他做證。”
金致遠跟著跪下道:“孫兄時常邀小人到孫家飲酒,小人已推遲不下十次。他出事那夜,又極力邀請,小人實在推遲不過,這才前去坐了大半個時辰。父親之所以未曾將此事記載於案宗之上,便是因為從孫家回來後,小人就與母親說話到後半夜的緣故。”
陳韶將他畫的孫家和繡樓的地形圖拿出來,看著上麵與凶手在現場所留‘全’字相差無幾的字跡,冷聲吩咐:“去將孫守義出事那夜在後花園輪值的下人和門房,還有孫守義的隨從請過來。”
周勞主動請纓道:“我去!”
周勞去後,陳韶看向金致遠:“既然你不是凶手,你父親、母親及家中的下人又都可以為你做不在場的證明,那昨夜和今早在孫家時,為何不說?”
又看向金知縣:“你也一樣,既然認定他不是凶手,為何瞞而不說?”
許長壽供出金致遠,隻是想表現一下,看到陳韶的質問,這才後知後覺自個闖了禍。悄悄看兩眼陳韶,確定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後,趕緊偷偷摸摸地退了回去。
“大人明察……”
“都是下官的錯,”金致遠才開口,金知縣便急急打斷他的話,搶著說道,“是下官不讓他說去過孫家的事,大人要打要罰,都衝下官來吧。”
陳韶質問:“為何不讓他說?”
這次,金致遠搶在他前頭開了口:“因為凶手留下的那個‘全’字,與小人所寫字跡一樣,父親擔心大人會因此誤會小人是凶手,這才做主瞞下此事。”
顧飛燕與蟬衣幾個都有些意外地看著他,陳韶也稍稍驚詫了一瞬,隨即便問道:“既然凶案現場的那個‘全’字不是你留下的,那就好好想一想,誰能將你的字跡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模仿字跡,首先要熟悉他的字跡。
他的父親是悉唐縣的知縣,從他畫的兩幅地形圖來看,他的字跡也稱不上好。既稱不上好,那就斷絕了墨寶在外流通的途徑。
在身份、途徑都有限製的情況下,還能熟悉他的字跡,唯有他身邊伺候的人或是親朋好友。
問題是……
凶手為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地陷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