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衝被她言語逗笑了,“來,喝酒。”
碗空了又滿,一壇子酒很快見底,大多都進了陸衝的肚子。
他年事已高,酒量不比當年,加上今日高興,倒顯出了幾分醉態。
陸淮舟讓下人將他送回房間休息,帶著關月在府內散步散酒氣。
夏夜風微涼,關月輕步慢行,身姿晃晃悠悠,陸淮舟走在她身側,虛搭著手臂,免得她摔倒。
“醉了?”
關月搖頭,“隻是覺得此情此景甚好,想多駐足,以後這樣的好日子不多了。”
潺潺流水,泠泠晚風,有人相伴漫步,甚好。
陸淮舟輕笑一聲,把住她的手臂,“小心些,旁邊就是湖,嫌天熱了準備跳下去涼快涼快?”
“我跳下去,大人不會跟著下湖救我啊?”
陸淮州將她拉近了些,卻沒有限製她的行動,“要不我站在岸上為你鼓勁?”
“沒良心。”
關月伸手揍了他一拳,不重,陸淮舟笑著承下了,以掌心包裹住她的拳頭,慢慢揉開,同她十指相扣。
“陸淮舟,先太子是你父親吧?”
關月驀然就這麼問了出來,沒有任何鋪墊。
“嗯。”
“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陸淮舟垂眸,“一直都知道。”
關月愣了愣,腳下步子慢了些,“那先太子妃……?”
“難產去世了。”
當時先太子妃臨盆,又受到驚嚇,生產時並不順利。
拚儘全力生下他後,不到兩個時辰,就撒手人寰。
“那你是怎麼來到侯府的?老侯爺應該也知道你的身份吧。”
陸淮舟:“是陸玖城陸將軍和他的夫人周錦救了我母親,暗中帶至侯府,將我們母子倆藏了起來。”
陸玖城便是陸衝的兒子,自小繼承他的衣缽,披甲上陣,安定邊疆。
周錦有身孕的時間和先太子妃相差無幾,但她所懷孩子卻並未能平安落地,乃一死胎。
先太子妃本該晚於她,可由於受到驚嚇,時間提早,兩人竟是同一晚生產。
所以這才能瞞天過海,將他順理成章地留在侯府。
十五年前的一場戰爭中,陸玖城和周錦夫妻倆人追殺敵軍,卻中了陷阱,深陷泥沼,自此未歸。
侯府便隻剩下陸淮舟和陸衝兩人。
“自我記事起,祖父就將我的身世全數告知。這多年,我一直在查先太子一案,卻遲遲找不到凶手是誰。直到那日在林中,看到明安禮出手,我才終於確認。”
夏帝確實將明安禮藏得很深,以至於他也才知道對方竟有這般身手。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關月蹙眉,“武功路數,還是刀柄暗器?”
“都不是,是他們殺人手法和當年如出一轍。”
陸淮舟定住步子,“你還記得我們在清風觀找到的那條編繩嗎?”
“自然記得,可明安禮並非涼州人士。”
“他夫人是。”
關月一愣,“他……夫人?倒是從未聽說過。”
印象中,左相府並沒有女主人。
“他夫人在明安禮入仕前就已經去世了,也未留下一兒半女。我查到的消息中,兩人很恩愛,所以這麼多年,哪怕明安禮官居左相,也未曾再娶妻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