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走上前來,隻是掃了一眼盧樂天,極為乾脆的搖了搖頭,道:“不認識,怎麼著?”
張盛年又點了點押解過來的薛景仙等人,道:“這人跟著薛景仙來的,是發現了我們有些人手,想來說服我們來九慶山。”
“等等。”這將領突然眉頭一挑,擺了擺手,看著薛景仙道,“這人叫薛景仙?這名字有點熟。””
張盛年淡淡一笑,道:“他是陳倉縣縣尉,不過本事大得很,居然通過司徒將軍的一些用兵,猜出我們會在九慶山東邊埋伏軍隊,然後在合適的時候突襲裴國公大軍後方。”
這將領一摸下巴,瞬間反應過來,“我想起來了,薛景仙,現在不是縣尉,是陳倉縣縣令了。提拔的文書已經下來了,隻是這時候這種文書沒什麼意義。”
張盛年一愣,“這時候提拔他為縣令?”
這將領點了點頭,道:“應該是落入了某位貴人的視野,不得不說這貴人有眼光,居然提前想得到這樣的用兵,還想得到帶人去你們那要人。”
“怎麼著,你想組建一支軍隊,來截住九慶山山口?”這將領看著薛景仙,咧嘴笑了起來,“這事情要真給你做成了,那你今後在史書上的名號,就是大唐第一縣令了。”
薛景仙平靜的看向夜空,看著天空之中的明月,說道:“欲上九天攬明月,凡人即便無法上天,也總可以有一顆可攬明月的心。”
“嘖嘖…果然有學問。”這將領讚歎起來,“就憑你這份謀略,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想到什麼就敢乾的果敢,一個縣令那也真是太屈才了。”
張盛年看了一眼薛景仙,他倒是真有愛才之心,所以認真道,“薛縣令,聽見沒有。其實我們可以給你大展拳腳的地方。”
薛景仙搖了搖頭,道:“值此盛世,不出現兵亂,我哪怕隻做一個縣令也足矣,和你們合作,我還不想在史書上遺臭萬年。”
張盛年微嘲的笑了笑,道:“誰也彆太過高看自己,我們這樣的人物,哪怕上得了史書,也是一筆帶過,看過的人都不會留下什麼印象。”
“彆廢話了。”這將領看著薛景仙的神色,卻是搖了搖頭,道:“薛縣令這種人不會被你的言語改變主意的。”
張盛年歎了口氣,問道,“沒牙的什麼時候到?”
“那群吐蕃人又不是我們的軍士,他們拖拉得很,沒牙的已經飛鴿傳書過來了。說最快也得一個半時辰。”這將領道,“沿途數十裡我手下這些人都已經照看過了,沒有彆的動靜,我們等會到了山口,安安心心布置一下,沒事打點野貨打打牙祭都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
張盛年鬆了一口氣,道:“白雞那邊也已經給我穿了信,說高麗人也沒問題,會按時到的。”
這將領笑了笑,道:“這群人都是死士,不會不靠譜,放心就是。”
盧樂天聽得渾身徹寒,此時他忍不住出聲道,“你真是裴氏暗刺的將領?”
這將領微微眯起眼睛,端詳著他,突然笑了,道,“你這人倒的確不像是二流門閥的子弟,不過可惜了,你這人勾結外敵,給叛軍辦事,正好落在了我們暗刺的手裡。”
盧樂天氣得手足冰冷,但知道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隻是鄙夷道,“沒想到裴氏自己竟還出了個叛徒。”
“你懂個球。”
這將領也不生氣,隻是不屑再和他說話,接著便招呼了人朝著前方行去。
此時盧樂天才看清黑暗之中有座連綿的大山橫在天地之間,他們正對著的,就已經是這座大山最為低矮處的兩座山丘。
兩座山丘如少女雙乳擠壓在一起,中間一條深深溝壑。
這條溝壑是山水衝刷形成,地勢算是平坦,戰馬都可以通行。
這將領和張盛年一群人來到這溝壑高處,跟著他的那些暗刺卻是隱入兩側山林,盧樂天看著他們奔忙,顯然是在兩側山林之中布置機關,以防不測。
薛景仙和韓囚墨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心中歎息。
且不管這將領到底是誰,這人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似乎顯得有些粗心大意,但實際卻是細致得很,哪怕沒有發現什麼危機,也是該做的事情都要做。
哪怕去泥瓶鎮沒有意外,不存在張盛年這樣隱匿的梟雄,真的給他們拉來一兩百人的隊伍,遇到這名將領和其部下,他們恐怕也沒有什麼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