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出門了。
薑時窈從窗戶看到,霜降還特意換一身衣裳才出門。
她其實不太記得霜降的心上人是誰,隻知道是一個書生。
與其留在這裡失了性命,還不如跟著書生去過本分日子。
薑時窈看著繡架上的獸首,思緒微沉。
“吱呀”地一聲。
何媽媽回來了。
薑時窈將女兒放在竹榻上,拿了一個魯班鎖給她玩。
外廳何媽媽滿腹心事。
一見薑娘子出來,顫顫巍巍把藏在懷裡的小藍包拿了出來。
“娘子,都弄好了。”
兩錠嶄新的官銀,隻是下麵的印戳全都燒融了。
薑時窈,“一共有多少銀子。”
何媽媽,“一共有、有一萬兩……”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薑時窈皺起眉頭,一萬兩挖出來,不可能沒有動靜。
“是不是還有銀票。”
“是、是……”
“銀票不能拿。”薑時窈壓低了聲音,“銀票上有票號,還有開票人,存票人。”
“一張兩張去兌換不會引起注意,幾千兩銀票,你們想殺頭不成!”
薑時窈敢斷定這些銀子來路不正,三十年前,也恐與老英國公有關。
她現在顧及不了這些陳年舊事,她隻想安然地用這些銀子,買糧屯糧!
何媽媽嚇到了,“那、那怎麼辦,都放回去嗎。”
她不知現在薑娘子怎就這麼大膽了!
她隻想拿一點兒銀子給當家的還賭債,薑娘子卻想把所有的銀子都悄悄挖出來!
薑時窈,“銀票都放回去,所有的銀子拿去買糧!”
“買糧?”何媽媽錯愕地都忘記害怕了。
“都買糧,兩個月後,三倍利收!”
“娘子……如何知道。”
“其餘的彆管,你隻管叫你家當家的去做,到時五五對分,隻要不賭,這些錢夠你們兩口子三輩子都用不完!”
三輩子……
何媽媽張大了嘴,好似看見了自己日後富紳太太的日子。
“好、好……我、我現在就去。”
*
花匠何大友拍了拍藏在腰間的銀子,晃晃悠悠地從側門出去。
他想不明白,好幾千兩的銀子全部買糧食乾什麼?
當他熟門熟路地再次走向賭坊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又走錯了。
他拍了下腦門,“怎麼又來這兒來。”
“誒誒!大友兄弟!來都來了,怎麼不進來啊!”
他剛轉身,就被賭場的管事勾住了脖頸。
“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婆娘就要踹了我了。”
管事仰頭大笑,“大友兄弟還是妻管嚴呐!”
“怕什麼,玩兒兩把,要是翻本了,你回去嫂子不得把你供起!”
何大友忍不住往賭場裡看了兩眼。
上次是他沒錢了,下一把他就賭對了,要是有錢,何止翻番!
管事看著他動搖的樣子,朝門口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立刻有兩個姑娘上前一口一個何大哥地將人哄了進去。
賭坊這個地方。
就算是乞丐來了,身上僅剩的兩個銅子兒也得留下。
何大友和何媽媽兩人都在國公府做事,按理說,應當攢下點兒家底。
奈何何大友是個爛賭鬼,一點家底都被賭了不說。
國公府上下的小廝丫鬟,誰沒被何大友借過錢。
眼下何大友身上揣著銀子,哪裡還能讓他走出賭場。
“再來!!”
賭紅眼的何大友將身上最後十兩銀子扔上桌子。
賭場管事靠著門框,看著已經賭得忘我的何大友。
“他今兒賭了多少。”
夥計比出一根手指,“一百。”
“一百兩?”管事的眉毛挑了一下,“他不是英國公府的花匠嗎,哪裡來的這麼多銀子。”
夥計,“誰知道呢,聽說大戶人家為了種牡丹,花銀子跟潑水似的,這小子不會是挪了這個錢吧。”
賭場管事,“今兒彆給他借錢了,滾大了不好收場。”
“好咧。”
門口一準備進門的年輕人,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全。
他的視線落在裡麵那個熟悉的背影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來,“何大友,今兒落在老子手裡,算你倒黴!”